「語言癌」錯了嗎? 朱家安邀學者討論
聯合報2014.12.28
聯合報在19日推出「語言癌」專題,直指「做一個…的動作」這類冗詞贅字,如癌細胞般蔓延到社會各角落,引發外界熱議。華梵大學哲學系講師朱家安昨天舉辦「語言癌」講座,認為語言沒有對錯,並願意公開與支持語言癌說法的學者專家討論。
朱家安在聯合報語言癌專題推出隔天,在網路發表文章反駁,認為語言沒有對錯,對於部分學者把語言癌歸咎於「網路」、「年輕人」,並不公允,兩人的論述被大量轉載,也引發各界的論戰。
昨講座也邀請小說家朱宥勳來座談,他和朱家安都是80後的七年級生。朱家安說,語言癌會引起社會廣大回響,主因很多人留意到「做一個…的動作」的現象,也引起他與朱宥勳這類「反語言霸權者」的反彈,才會熱議至今。
朱家安說,許多老師、學者把癌症病因指向網路,以及年輕人語言能力的低落,甚至也有老師認為,語言癌代表思考能力不足,或是「文言文教得不夠多」,「這突顯家父長式管教心態」。
朱家安說,自己不會講「做一個…的動作」,覺得這句型不順耳,但「不能因為聽得不順耳或不喜歡,就指正為錯誤,來管控別人說話方式。」朱家安更說,部分餐飲業服務生或電視台記者會說這些句型,是為了服務委婉,或是太急促導致,不應苛責。
不過,在公部門已服務15年的黃姓公務員說,新進的公務員寫公文愛用「進行一個…作業。」每篇公文他都要花時間把「進行一個」贅字刪除。黃姓公務員說,他昨天沒參加講座,但看過朱家安的文章,朱認為長句子表示委婉的服務,但冗言贅字不代表「服務好」,只會讓民眾感到機械式的服務,尤其語言癌蔓延到正式文書,讓人不得不正視這問題,希望別把錯誤當時尚。
朱宥勳則認為,使用語言溝通,不存在「正確」與否。他舉例:「我有在做治療。」「有在」往往被認為是贅字,但「有在」是台灣國語,混用進日常語言,不應指責。
朱宥勳說,語言也要「多元成家」,不應獨霸一尊,比如教育部過去訂定「說話課」是為了讓民眾說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,有其政治目的與時空環境。他建議,與其要求學校開設一板一眼的說話課,不如培養學生上台5分鐘報告,或是親子多說話互動,達到消除語言癌的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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語言癌回響/「媒體拋議題 社會有感就很好」
聯合報2014.12.28
朱家安跟朱宥勳認為媒體不應這麼大張旗鼓指責語言癌。科普新聞網「泛科學」總編輯鄭國威指出,聯合報拋出語言癌議題,讓社會大眾很「有感」地去討論,無論反對、讚賞意見都很好;作家張曉風也說,說話方式沒有硬性規定,但造成對方不舒服,就應該適可而止。
鄭國威日前受訪曾指出,語言癌的確有值得商榷的空間,聯合報應並陳正反意見,讓社會大眾更關注生活中的語言癌,並從科學角度尋找源頭,探究為什麼會產生,或與國文老師合作、嘗試實體練習,能讓議題更有深度。
「新聞發表之後才是這則新聞生命的開始,而不是結束。」鄭國威認為,語言既有獨特性,也有共同經驗,媒體創造出有共鳴的新名詞,奠定設定議題地位。
張曉風指出,餐飲服務人員認為說「做一個…的動作」,例如對客人說「讓我為您做一個上菜的動作」,是為了口氣比較溫和、有禮貌,但她認為,表現禮貌有很多方法,例如肢體語言、委婉語氣等,非得一定要用這樣的說話方式。
張曉風說,文法上句子結尾若是動詞,反而更能強調語氣,「讓我為您做一個上菜的動作」,語氣上就沒有「讓我為您上菜」來得強而有力。
部分電子媒體也用「做一個…的動作」做為語氣轉圜,張曉風指出,媒體人員如果有充分的職業訓練、掌握新聞內容,也就能避免這樣的說話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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語言癌錯了嗎?也許你在意只是美感問題
聯合報2014.12.22
聯合報刊出「語言癌」專題報導後,有許多學者專家、作家詩人紛紛表示這是嚴重的問題,「年輕人」受「網路」影響太大,導致講話累贅。
學者認為,說話應該要「精準」、「優美」,語言癌上身,其實背後的原因是「年輕人」「思考力不佳」、「思考有問題」,「學生」因為缺乏「閱讀」所以言談思想缺乏「深度」和「內涵」,應該要立刻加強「教育」。(請先記下引號中這些關鍵字)
但語言癌真的錯了嗎…真的錯了嗎…真的錯了嗎…?(因為很重要,所以問三遍)
為什麼會有語言癌?它有沒有存在的必要?又它為什麼錯?到底是誰在用語言癌?又是哪裡出問題?當中的邏輯和根據又是什麼?在對語言癌進行化療之前,也許我們該先好好討論這些問題。
年輕哲學家、「哲學哲學雞蛋糕」
一書的作者朱家安日前接受本報專訪,深入探討和語言癌有關的8個問題;不過在此先提醒讀者,以下內容為個人觀察並衍生出的推論,不代表語言癌現象的全部面貌。語言癌「癌史」實際上為何,有哪些可能「療程」,還需心理學、語言學等等跨領域分析解釋分析。
先說結論,朱家安認為:
• 我們看到的語言癌不見得反應語言能力問題,有可能是社會背景或產業需求造成的。
• 學者需要進一步舉證,才能說明這些語言癌真的是「錯誤用法」,而不只是他們基於美感無法接受;若無法證明,那語言癌就只是主觀美感問題。
• 目前沒有證據指出語言癌特發於年輕人,或者肇因於網路的興盛。
• 他也不喜歡到處氾濫的「的部分」、「的動作」,但認為我們應該盡量客觀看待社會現象。對於語言癌,學者急於管教和咎責,卻疏於思慮和舉證,實在可惜。
1. 誰有語言癌?
「貴賓您好,先為您進行一個點餐的動作」
「那今天療程的部分,我們就先為您做按摩的部分」
「所謂的冬粉,就是所謂的綠豆,在經過一個磨粉的動作後,所做出來的產品」
這些語言癌語句,在生活中好像似曾相識,究竟都是誰在使用語言癌呢?這個問題尚未經過嚴謹的調查,但就朱家安觀察發現,語言癌大多出現在下列三種人身上:
a.服務業從業人員(咖啡館、速食店、餐廳,特別是連鎖店,或是金融業、保險業…)
b.需要現場播報新聞的記者、主播等媒體從業人員
c.活動主持人、演講者、導覽員
朱家安說,這三類人的共通點是從事「需要現場即想、即說、即時反應」的工作,我們姑且稱這類工作為「即時商務溝通」。語言癌語句如「進行一個XX的動作」、「為您提供XX的部分」,幾乎都出現在電視、廣播中的受訪者和訪問者口中,民眾日常聊天講話,不太使用這類語句。
2. 為什麼「即時商務溝通」工作者,要使用語言癌語句?
「先生,這筆訂單,您必須明天繳費喔」
「什麼?」
「不好意思…呃…先生,這筆訂單的部分,可能必需要明天就請您就去幫我們做一個這個繳費的動作喔」
朱家安推測,需要使用語言癌可能有下列三種可能性:
a.專業形象:學術界喜歡用,或需要用較冗長的的句子解釋複雜的事物,由於學術界在社會中的形象是高深、有學問、正式,因此想要表現專業形象的人,就會無意識地模仿這種冗長的敘事方法。
b.委婉考量:台灣,或者說中文文化中,長一點的句子聽起來較為委婉、溫順、禮貌、尊敬,這些都是服務業希望帶給客人的感覺。
c.爭取時間:也就是有些語言學者說的「語言痙攣」,需要即時思考同時說話的人,還是需要思考時間,因此在語句中加入冗言贅字,可以幫助他們爭取思考時間。另外,人緊張詞窮的時候,也會找能直覺反應的詞彙先「墊檔」。
朱家安說,服務業從業人員可能著重「委婉考量」,媒體從業人員和主持人、導覽員則著重「爭取時間」。在這些原因下出現語言癌,朱家安認為,並不代表當事人的語言能力有問題。
3.為什麼以前沒出現語言癌現象?
關於快去睡覺的說法:
阿嬤對媽媽:「泥快企碎叫啦!」
女兒對媽媽:「可以請妳進行一個移駕的動作回妳床上,把我的床的部分還給我嗎?」
朱家安認為,不能說以前沒有語言癌現象,畢竟現在沒有語言癌從何時何地誕生的確切證據,也許語言癌一直以來都以各種形式存在,但他猜測:
a.或許以前需要即席說話的工作比較少,近年服務業興起後這些工作增加。
b.或許以前人們即席發言的影像不易傳播出來,所以沒被大家注意,現在多媒體發達(例如新聞常做現場連線),大家才注意到語言癌現象。
c.大眾服務業過去沒有那麼強調近乎卑微的服務形象,現在服務業要求服務人員要對客人必恭必敬,在這種情況下,有語言癌的語句,就容易成為選擇之一。例如:「您必須明天繳費」這說法太直白強硬,服務人員若改說「您可能必須明天繳費喔」,就溫和有禮多了,即使「可能必須」根本不能連用,因為兩者是矛盾的詞。
換句話說,語言癌因「委婉考量」常出現在「店員被強烈要求對客人要有禮貌」的地方,這些用語很可能只是主管要求的SOP,並不影響員工本身的語言能力。朱家安說,他在服務業打工的朋友,只有在工作時才會出現語言癌語句,但平時和大家聊天並不會語言癌上身。
4.語言癌真的有問題嗎?如果有,到底是哪裡有問題?
學生:「阿我這樣講不行嗎?」(怒)
老師:「阿我就是聽不爽不行嗎?」(更怒)
一些學者和作家指出,語言癌代表一個人的溝通能力、甚至是思考能力出問題,但朱家安認為,就目前檯面上的證據,語言癌頂多算是「美感的問題」。
朱家安解釋,若語言癌是溝通能力出問題的「病徵」,那就要找出使用語言癌,會造成人和人在溝通上不順、誤會或是有其他缺陷的證據。
同理,若要主張語言癌代表思考能力不佳,也同樣需要證據佐證,朱家安表示,出現語言癌,可能是真的對事情沒想法或沒想清楚,但也可能只是緊張、想爭取時間或工作場合要求,原因究竟是哪一個,每個個案可能不一樣,任何超越猜測的診斷,都需要科學研究支持。
「我不認為一個人會因為需要在上班的時候用這個文法,腦袋就變差;我也不覺得只有思考有某些缺陷的人,才比較會用這些文法。」朱家安說。
至於美感問題,朱家安指出,學者當然可主張「進行一個XX的動作」這種用法不優雅,或聽起來很笨。只要聽了不舒服、不順耳,人就可以做出美感上的批評,不需要其他證據支持,「但,這單純是品味跟喜好的問題,不能算是溝通或表達能力的缺陷」
5.語言癌擴散是因為年輕人的文化+網路發達?
朱家安認為,目前沒有證據指出語言癌擴散和年輕學子或網路發達有關,他觀察到有語言癌的人,多半是已經在工作的人,學生很少有機會展現或使用語言癌,他引述北一女校長楊世瑞的話:
「學生平常說話,倒不常聽見「進行某某動作」這種句子,但「那」、「而且」、「然後」這類連接詞,倒是講沒兩句就出現」
朱家安說,他觀察到在網路社群溝通的文字中,也顯少出現「XX的動作」、「XX的部分」這種用法,因為沒有這樣講話的需要,有的話多半是特意使用這種句型開玩笑,所以他不認為網路是讓語言癌變本加厲或擴散出去的元凶。而在師長與學生對談的口語中,我們也很難判斷「那」、「而且」、「然後」的出現,代表的是語言能力不好,還是緊張。
6.那麼,為何大家把語言癌問題歸因到年輕人和網路身上?
問:試證明,名廚阿X師還很年輕
答:因為阿X師有說過:「我們有進行一個互相索取溫暖的動作。」
既然語言癌擴散不見得是年輕人和網路造成的,為何大家都把矛頭指向年輕人跟網路?
朱家安認為,人傾向指導年紀比自己小的人,加上年輕人容易在語言上創新,而網路易讓創新的語言快速散布(對,就像這次「語言癌」一詞爆紅的速度),所以人們可能才因此把語言癌和年輕人與網路直接連結。
朱家安指出,如果大家發現年輕人真的較常使用語言癌,也有可能是因為第一線的媒體從業人員和服務業從業人員,不少都是年輕人。
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我們發現,語言癌的重度使用者為服務生、記者,這些工作非傳統刻板印象中,會被稱為『高尚』或被大眾尊敬的工作」朱家安說,因此人們在看這些人常使用的特殊語句時,潛意識裡可能直接連結到「這些人的社會地位非菁英、工作不高尚」,因此衍生出「這樣子的說話方式=思考力不佳、思考不清楚」的想法。朱家安認為,我們一旦思慮不周,就更可能會這樣被刻板印象影響,導致不公平的判斷。
朱家安提醒,若我們發現某行業人員特別容易有我們認定「不理想的說話方式」,在因此否定他們的語言或思考能力前,應該先想想,有沒有可能是社會結構上的原因(例如主管要求、禮貌考量),促使他們這樣做,否則我們容易出於刻板印象,做出因果關係錯誤的結論。
7.我們是否應該要求人人說話正確呢?有辦法定義什麼叫「正確的說話方式」嗎?
下屬:「好繽紛絢爛又青春耶妳今天~」
上司:「講話請遵循主詞、動詞、受詞的原則。」
下屬:「…妳是個花枝招展的人」
朱家安認為,語言是活的,隨時都因說話的人而變動,同樣地,用來歸納說話規則的「文法」也會因為語言的變動而改變,因此無法定義「絕對正確的語言」。
朱家安舉例,「被自殺」就是個不符先前慣用規則的新用法,但目前可用來描述「異議人士死在家中,身旁有他的遺書,但上頭的字跡不是該人的筆跡」這類情況,「這種說法在兩年前看起來一定很怪,但現在大家是這麼用的。」
朱家安說,如果要為語句訂出「溝通合格」的標準,他會看「這個語句這樣用,是否大多數人都可以正確理解,聽得懂。」只要夠多人同意這樣的用法,連文法也可以隨之改變。
朱家安表示,從邏輯上來看,「改文法」是很危險的事情,因為若重要的文法改變了,語言可能會無法使用,但這在現實中很難發生,因為某種文法若有嚴重瑕疵,它在流行起來之前應該就會被淘汰了。
8.所以「如何說話」應該被控管嗎?
「老闆,一個蛤(ㄍㄜˊ)蜊(ㄌ|ˊ)湯」
「蛤?瞎密?」
「噢,我說葛力湯啦」
「好好好,馬上來嘿」
朱家安認為,我們當然需要在義務教育裡提供兒童和青少年基本的語言能力。但對於其他中文使用者在溝通過程當中發明的新用法,在原則上,除非有證據顯示它們會嚴重危害溝通效率,否則不需要控管,他覺得應該要讓語言有演化和更新的空間,如果一個新語句會帶來嚴重的混淆或誤導,它應會自動消失。
朱家安開玩笑說,以字音字形的例子來看,不少教育部字典裡寫的讀音跟大家的口語發音不同,「但大家還是不太鳥教育部字典啊!」
有些國文老師提出要增加國文課時數來防治語言癌,朱家安提醒,要增加國文課時數,也必須要有證據,證明學校提供的課程,真的有助於學生提升日常溝通的效率才行
擔任編輯工作的朱家安自陳,自己也不喜歡那些無謂又沒煩人的語言癌,然而他強調我們應該持平看待社會現象。對於「語言癌」的價值定位、診斷歸因和有效解方,都需要紮實研究,「對教育政策有影響力的學者們,更不該繞過應做的科學研究、妄下定論。把可能有合理成因的社會現象貶低成當事人罹患的「癌」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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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語言癌」?朱宥勳:
國文老師醒醒吧,正確的語言並不存在
三立新聞網 2014/12/20
昨日(19)《聯合報》以「語言癌」為題,撰寫了一篇在媒體間乃至日常生活中都普遍存在的冗言贅字現象,其文引發網友及各媒體多方轉載表示認同,不過作家朱宥勳卻撰文分享在個人臉書,表示「國文老師,你們錯了:『正確的語言』並不存在」。
朱宥勳於文中表示,「這世界上根本沒有『正確』的語言,只有「適合」的語言。」文學語言基本上不是純粹為了溝通存在的,它為了展示語言的美感、探索特定幽微的情感、或者是情緒,本來就允許各種對語言大刀闊斧的改造。
朱宥勳以日常生活在餐廳點餐為例,大部分的台灣人,應該還是比較喜歡聽到服務生對你說:「現在我們為您進行一個點餐的動作。」而不是站在你旁邊,然後說:「請點餐。」即使後者有個請字,聽起來還是很硬,好像是他在命令你而不是為你服務。
「正確的語言並不存在。」朱宥勳重申,並表示,「請仍抱持著這樣幻想的國文老師們醒醒吧。」
此文章受到眾多網友贊同,不過也有人職疑朱宥勳為何要幫「進行....的動作」辯護。而朱也在今日的臉書再次說明,「這種說法是不是很冗?是,我同意。」但朱宥勳表示他更在意的是在那個場合下,這種說法有沒有發揮它預期的效果?
朱宥勳認為「語言的『正確』與否,背後其實是意識形態角力的戰場。」之所以會直接否定「正確」,其實就是希望否定這背後的權力運作。更細緻的做法是把所有權力運作說清楚,然後再來規劃一套更開放、更有彈性的語言邏輯,建議(而非強制)各個場合下,「合適的語言」是什麼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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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語言癌」是病嗎? 工作需求間接影響
無線衛星新聞台TVBS 2014/12/22
「語言癌」範圍廣大,但流行語來講話,有不對嗎?哲學作家認為,語言隨時代演變,不能把語言癌定義為「語言能力」不好,國文老師則認為,要培養小孩上台講話的用字遣詞和內容架構,才不會因為語言癌,變成正式場合卻講話過度隨性。
引發討論的語言癌,可不是只有國文老師說,語言癌更嚴重的是太過「口語化」。
中山女高國文老師段心儀:「笑得『亂七八糟』,『亂七八糟』可以用來形容很多特殊的場合,或者是凌亂的狀況,就是不適合講『笑』這件事情,其實是用笑得『前仰後合』就可以了。身體『有在』調養,抵抗力比較強,其實就說『好好調養身體』,其實『有在』也是口語化的冗贅。」
在北一女和中山女高都兼課上國文的段老師,教課40年來,發現「語言癌」狀況真是越來越嚴重。
中山女高國文老師段心儀:「我們學生經常就是,在正式的場合也好像在跟同學開玩笑一樣,上台然後哈啦兩句,然後一鞠躬下台,但大陸孩子他們很習慣,文字會有個架構。」
段老師觀察,這可能是和台灣社會言論自由,即便說錯話,也不會受到公開糾正,導致學生講話變的「太隨便」,不過,哲學家對語言癌則提出不同觀點。
哲學作家朱家安:「(語言癌)要歸納成中文語言能力的問題,是缺乏舉證的,目前證據還不足,還有其他的可能性,比方說有些人,他臨場講話需要時間思考。」
27歲的朱家安,是暢銷書《哲學哲學雞蛋糕》作者,身為年輕哲學家,他觀察,語言癌不是癌症,可能是「工作需求」造成的。
哲學作家朱家安:「保險業務員在解說的時候,可能會說,這個方案在季繳『的部分』,那個『XX的部分』,在一些人聽起來很像是累贅詞語,但是我覺得,可能就是是我們做簡報,每一頁都需要個開頭,那個開頭讓聽的人知道,我接下來要聽的就是『季繳』。」
朱家安認為,必須先考慮語言能力和語言習慣,因為語言能力會影響表現,而心情則是會影響語言習慣。
哲學作家朱家安:「我覺得你不能因為一個人,因為一些特殊的因素或要求,講話變的怪怪的,就說他語言能力有問題,我媽看到我今天這樣講話,大概也覺得我語言能力有問題。」
也有專家提出,與其糾正語言癌,不如鼓勵學生主動學習,多思考、多表達意見,教育部長吳思華認為,多考申論,可以訓練思考力,講話自然「有內容」,不過國文老師擔心的是。
中山女高國文老師段心儀:「(語言癌)會不會是3分鐘熱度,大家講完之後,明天就忘記他了,所以這語言會一直講下去,甚至於到最後搞不好,大家把語言癌當成有趣的笑話,變成大家都會講『這是一個XX的動作』。」
語言癌是病嗎?國文老師擔心,講話習慣可是會出現在作文上,年輕哲學家認為,語言會隨著時代潮流演進,但肯定的是,說話也是要練習,才會越來越上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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語言癌=競爭力? 換角度欣賞年輕文化
無線衛星新聞台TVBS 2014/12/24
語言癌和競爭力有關嗎?年輕世代認為,換個角度欣賞,屬於他們網路世代的文化,會發現不同的美。有作家認為,語言癌是「文化現象」,不是急著去改變,而應該去培養主動學習的興趣。
你有多久沒寫過聖誕卡片?
民眾vs.記者:「1、2年沒寫,我覺得心意有到就好,那今年會選擇傳line。」
民眾vs.記者:「用line比較快,跟聖誕卡片比起來,那個吸引力比較大,line。」
智慧型手機太方便,影響聖誕卡片銷售量,不過有禮品業者發揮創意,把聖誕卡片做的像一本故事書,打開都是立體可愛圖案,還有日本業者在卡片裡面,附上迷你積木,可以拼出聖誕老人,這家店裡
賣最好的是日本知名公仔,結合卡片一起賣,兩隻公仔搭卡片,賣到快600元,進貨量全數賣完。
台隆手創館店長謝先生:「客人打開來就會有一個出奇不意的公仔,來陪伴我,這就好像對方的心意,你已經收到一樣。」
智慧型手機,滑幾下就能溝通,也有學者認為,這是造成「語言癌」的原因之一,哲學部落客朱家安覺得,語言自然演進中,年輕人本來就會有屬於自己世代的特殊文化。
哲學部落客朱家安:「如果說我在寫國中生的作文,我用一些成語會為我作文加分,比方說,琴棋書畫,樣樣精通,如果是去應徵一個創意公司,我在面試講這句話,大概就被刷掉了,因為這是一個退流行的成語。」
那「語言癌」和競爭力有關嗎?專欄作家溫朗東提出這樣的觀點,不講廢話,在這個社會上,是值錢的事嗎?鼓勵青年學子耗費金錢心力,提昇口語能力,能讓他們賺多少錢?他認為,語言癌是在強調「某些口語的用法」與「期待的口語能力水平」有落差,那判斷口語能力高低的標準,又是什麼?溫朗東指出,語言癌是一種文化現象,捨棄過於短視的競爭主義,降低升學主義的壓力,鼓勵人們培養興趣,才是正確的藥方。
哲學部落客朱家安:「習慣了某種正式語言,用他溝通好幾10年的人,很有可能不習慣,現在年輕人時下的網路用語,把他視為是比較淺的、比較粗俗的溝通方式,台灣的年輕人因為有語言癌,搶生意會搶不過中國年輕人嗎?但是如果是在這樣的情況底下,外國人要有辦法辨識,哪樣的中文有語言癌,我們才會在這方面有劣勢。」
而話說回來,還是有人願意動手寫卡片。
上班族林小姐:「寫聖誕卡片,是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傳給對方,可以用親手寫的,譬如說很久沒見面的朋友。」
辦公桌上,有準備要寄出的聖誕卡,也有收到的對方回送的聖誕卡,先不論動手寫字,是不是比打手機更能增加語言能力,要把華文競爭力和語言癌劃上等號,對年輕世代來說,或許也會覺得太過莫名其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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